朗月抬头看他，额前的碎发被轻轻拂动。眼中似有清潭幽影，水波潋滟间却难掩病弱的倦怠与无力。原本明亮而坚定的目光如今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薄纱，透着淡淡的迷离，又仿若夜空中将明未明的星子，虽仍有往昔的温润，却也夹杂着因病痛而生的丝丝落寞与无奈，唯有那骨子里的谦谦之态，还在目光流转中若隐若现，叫人见之忍不住心生怜惜:“丞先生或许不知，此毒是那夜我跟踪先生去到灵山寺时不慎中的。”
上止去拉他:“你说这些做什么？”
朗月也只是笑:“我告诉丞先生，是希望先生能知道，即使救不了也不是先生的错，是我愧对先生在前。”
上止着急的差点想捂他的嘴。
丞途的表情并没有太大变化，就好似这番话是他所预料的那般。
“跟踪一事赵大人告诉过我了，此事无可厚非，我也不怪你们。”丞途从赵府搬出去的那天，赵暄凛就将跟踪一事同丞途说了，当时丞途也是气急，“但是你的毒我一定会尽力。”
“拜托先生了。”朗月淡然一笑。
丞途走后朗月对着赵暄凛就是一个大礼，赵暄凛一把扶住他:“你这是做什么？”
“公子，我刚刚的话不该说的。若不是公子先前已将实情告知丞先生，那么我刚刚的话恐怕就酿下大祸了。”朗月被上止扶到了床上。www.xamnu.com 完美小说网
“你……明明就知道我告诉他了，我见丞途的那日就让上止在外面候着，他回来后难道还会不告诉你吗？”赵暄凛有些不知说什么好。
朗月轻轻扯了下嘴角:“公子不怪罪便好。”
“自打身中奇毒以来，我也翻看了些医书，均无此记载。”朗月的声音仿佛也染上了苍凉，“有一本书上写到可以通过换血一法，但那几乎便是以命相搏了，我担心丞先生会用此法。”
上止在一旁道:“只有这一种吗？或许还有别的，是你没有看到呢？这医术深而玄妙，你又不是学这个的，万一还有些其他法子呢？”
这毒原本是只在子时发作，可如今是越来越提前，连白日也是阵阵痛感不断，朗月此时已经有些疲惫，但也还是强打着精神:“希望如此吧。”
赵暄凛看出来朗月精神不济，留了上止在这照顾，自已去了书房。
皇宫里，觥筹交错，推杯换盏。偌大的宴客厅却只有妙灵一个客人。身旁伺候的人却是一波接着一波，表演也是一个接着一个，妙灵几乎看花了眼。
皇上看着妙灵越看越喜欢，一杯杯的同他喝着，场下的歌舞也跳的起劲，皇上甚至下了位置走到妙灵身边，那手是一个劲的往人身上摸。
后来还是王攀实在看不下去了，三次劝说皇上不要再喝了，才把人拉了下去。那皇上喝的是酒，妙灵喝的只是茶啊。一个越喝越迷糊，一个越喝越清醒。妙灵的生辰宴，或许也是他出生以来第一个生辰宴，竟是九五之尊亲自给他办的，妙灵有那么一个瞬间，看着眼前红了眼眶神志不清却也还在对自已笑的人，动了恻隐之心。
那天晚上，有人醉倒在床榻上不知今夕何夕，有人独自清醒等待天明。
“我还是不明白。明明妙灵要杀了皇上，那为何皇上还要天天召见他入宫。之前他都直接动手杀你了唉，难道也不怕你禀告皇上吗？”御史府中花慕琦趴在桌子上，火光中明明灭灭。
“皇上召见想来是为了以身诱敌，至于他为何不怕我告状，是因为他知道我不会。若是我将那日的事情说了，那个夜闯皇宫的名叫莫端九的少年也免不了被通缉，我不能恩将仇报。”赵暄凛坐在书桌旁翻看着案卷。
“难不成还真就天天这样看他进宫，把他放在皇上身边吗？”花慕琦托着脸一副愁苦的模样。
“或许，我该进宫去问问皇上。”赵暄凛有些心神不宁的合上了手中的案卷。
“你还能进宫去质问皇上不成？”花慕琦有些好笑但此时却也笑不出。
“不管怎样还是要进宫一趟，我观皇上神色，着实有些担心。”赵暄凛坐立不安。
花慕琦好奇:“担心什么？”
赵暄凛叹了口气，走上前将窗户关了，声音也压的极低:“皇上继位至今已有两年，两年间不曾立过皇后，各个大人们都着急，若是没有皇后，那么皇位便后继无人，所以也曾多次在朝堂上提出选妃，可皇上选了几轮，所选中的，被迫联姻的，后宫妃嫔大大小小加起来也仅仅不过十人，可皇上一直当后宫是摆设，几乎从不踏足，因而几位妃嫔也并无子嗣，根本无人可立，虽说皇上现在还年轻，立不立太子倒也不是很重要，可是自打皇上落水之后，连着几月不曾上朝，这让大人们又紧张起来，担心皇上会……可不论怎么催促，皇上也总是推脱。”
花慕琦问道:“所以你是在怀疑什么？”
这话似乎很难说出口，赵暄凛几欲开口却都咽了回去。
花慕琦恶狠狠的逼他道:“说。”
赵暄凛心一横，悄声道:“要么不举，要么有龙阳之好。”
花慕琦一惊:“你疯了？”
赵暄凛似有些委屈，明明是你让我说的。
既然已经说了第一句，那第二句也没有那么难说出口了:“可我见皇上见妙灵的第一眼就觉得是第二种的可能性更大。”
书房内安静一片。
似是为了打破这氛围，花慕琦看向赵暄凛，表情有些逗弄:“不过话说回来，你……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？连后宫妃嫔几人都知道。”
赵暄凛忽然意识到自已失言了:“那个什么，朝堂上大人们催选妃时就会拿出来说，咳咳，说着说着就记住了。”
花慕琦有些不相信般的盯着他的脸看，两人离的极近，呼吸可闻。
“怎么……怎么了？”赵暄凛红了脸，连带着红到脖子根。花慕琦觉得可爱，抬手勾了勾他的脖颈，赵暄凛有些痒，喉结忍不住滑了滑。
“你……也催过吗？”花慕琦的声音带着些许旖旎。
“怎……怎么可能。”赵暄凛结结巴巴的移开眼。
花慕琦拿手扫过他的脸，赵暄凛一瞬间浑身紧绷。
“今夜……”花慕琦看了眼关得严严实实的门窗，“春色恼人呢……”
说罢走到书房中的小床边坐下，兀自脱去了上衣，抬手勾了勾。
赵暄凛还没有反应过来，但是人已经动了。
……